令人十分心酸的小故事／馬非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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令人十分心酸的小故事／馬非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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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最近幾年親眼目睹了一些小故事，有幾個是實在令人十分心酸的小故事，必須把它記下來，以免年事漸高，因記憶力衰退而淡忘了。

　（一）

　前年一個晚上，在我經常光顧的一家陽春麵店，我點了一碗乾麵、兩樣滷味及一碗清湯，正準備享用我當天的第二餐，才注意到隔桌有一位青壯男人帶著兩個小孩，也在用餐。

　麵來了，我趕忙扒了兩口充飢，再配一口滷味，抽空又瞄了一眼隔桌，這才看清楚那男人大約三十多歲，兩個小孩一男一女，男的較大約莫五歲，小的女孩猜測只有三歲。

　稍後，我再度抬頭觀察才發現，他們面前只有一碗麵，跟我一樣是乾麵，這情景引起我高度興趣。三個人吃一碗麵，難道是「一碗麵故事」翻版？

　三個人從頭至尾都很沉默，男人一湯匙一湯匙餵著小孩吃麵，自己則一口都沒吃。當時正是晚餐的正常時間，兩個小孩吃一碗麵怎麼夠？大人吃過了嗎？我突然意會到一個不堪的情景，一方面心裡狐疑著，一方面從心底裡一絲絲酸意浮了上來。

　我一度想把滷味遞到他們桌上，一轉念又有點衝動想多叫兩碗麵送給他們，但理智告訴我不要誤會他們，也許情況並非我所想像的不堪，反而造成不禮貌或有傷他們自尊的行為。

　可是，觀察男人的神情，眉頭緊鎖，彷彿心事重重，小孩絲毫沒有活力快樂的模樣。心想：是不是少了個女人──小孩的母親？我也曾企圖像自己平常的記者作風，過去跟他們聊兩句，卻同樣被理智按耐了下來。

　在那頓晚餐的過程，我的腦海不斷掠過一些情景，其中一個情景是：這個家庭是經濟衰退下的受害者，男人目前正在待業中，女人則擔起家計從事晚間工作，男人必須負起奶爸責任，由於收入有限，所以只能省吃儉用。

　更慘的情景是：這是一個婚變的家庭，男人獨力扶養兩個小孩，很不幸地遭遇失業挫折，山窮水盡了，只能一家人合吃一碗麵。

　我無法探得事實真相，一頓晚餐吃得很鬱悶。我比他們先吃完麵，付帳走出麵店，沒有馬上離開，站在麵店柱子旁邊慢慢抽菸；不久，男人走到麵店櫃檯結帳，我看見他從褲子口袋掏出一把銅板，一枚一枚地數著付帳。

　這時，我再也忍不住心酸，淚水從眼角潺然流了出來。